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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中国历史上经营管理思想的“利”、“害”之辨

文江(EMBA首期,鹏华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总裁助理)

 

中国在历史上一直是个农业社会,重农抑商的传统思想非常浓厚,一直缺乏真正的商业精神。因此,中国历史上一直没有形成完整的经营和管理思想,三次商业文化的高潮期所形成的也只是一些粗浅的经营和管理思想。这些经营管理思想可谓是精华和糟粕并存,但其中不乏有一些思想仍流传至今,对目前中国的商业文化依然有着重大的影响。

 

中国商人的成长及商人队伍的壮大可谓一波三折。一般认为,中国商品经济的发展经历了秦汉、唐宋、明清三次高潮。与此相应,商人的成长和经营管理思想的发展也有三个生机勃发的时期。早在秦汉之际,就有“富商大贾周流天下”;唐宋时代发生的社会经济变革,促进了当时商品经济的发展,也因此造就了一代商贾。宋代的文献中还有所谓“南商”、“北商”的称谓,因而当时可能已存在某种商人群落,但未见类似于明清商人集团的描述,也没有看到商帮活动的场所——商人会馆。明清时代我国社会经济出现了一种十分引人注目的现象,就是地方商帮和大商人资本的兴起。明清时期的十大商帮中,以晋帮(山西商帮)、徽帮最为著名,他们也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经营管理的思想。

众所周知,中国在历史上一直是个农业社会,重农抑商的传统思想非常浓厚,一直缺乏真正的商业精神。由于种种偶然和必然的历史原因,中国几次资本主义萌芽也都被扼杀在摇篮中,没有焕发出最终的生命力。因此,中国历史上一直没有形成完整的经营和管理思想,三次商业文化的高潮期所形成的经营和管理思想也比较粗浅,而且精华和糟粕并存,但其中的一些理念仍流传至今,浓缩着中国特异的历史积淀、文化传统和思维模式,对目前中国的商业文化依然有着重大的影响。因此,对这些经营管理思想作一个“利”、“害”之辨,对中国当前的商业文化依然具有启示意义。

家族式管理

中国古代的宗族意识非常强烈,历朝历代的商帮均采取家族企业的形式进行经营管理。在家族内实行公有制,土地及其他财产均为家庭全体成员共有,“无私财无私蓄”;分配上实行平均主义;生活上同桌合食,吃大锅饭;并各有一套严格的封建家长式的管理制度。

利处:中国古代的伦理道德意识中将血缘纽带放在首位,人与人之间最牢靠的纽带就是血缘关系。中国人通过这种宗族意识解决了经营与管理中的所有权问题和忠诚问题,一直到今天,中国的中小型民营企业在创业阶段大多也采取家族企业的形式,这种企业形式以及相对应的家长式的经营管理思想往往具有较高的效率和团队忠诚意识。

弊处:家族企业的问题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企业的所有权和经营权不能分离,企业的创始人一旦去世,家族继承人中的掌舵者未必有能力继续延续企业的辉煌,中国有句古话叫“富不过三代”,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另外一个弊端就是家族企业由于实行的是封建家长式的管理方式,因此往往容易造成企业墨守陈规、经营保守,企业的开拓创新意识不足。

和谐管理

中国古代经营和管理思想的和谐观体现了中国传统的集体伦理观,是指导人们处理人际关系的准则.和谐观的主要思想是“以和为贵”、“和而不同”。中国古代管理思想的和谐观首先体现了“以和为贵”的人际关系准则。孟子提出“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思想,他说的“人和”,就是指内部的团结、和睦。只有消除内部冲突和矛盾,取得内部团结才能齐心合力将企业搞好;“和而不同”则指的是差异性。孔子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意思是说,君子和谐相处却不盲目苟同,小人盲目苟同却不和谐相处。所以这里的“和”并不是盲目追求一致、同一、没有自我,而是要通过各种因素的差异互补来寻求整体的最佳结合,这是人们处理矛盾、对待差异所采取的积极的态度和方法。

利处:中国古代经营管理思想中的和谐观实际上解决了企业的内部竞争以及团队合作的问题。中国人做生意”以和为贵”的思想即使在现代商场上也是很多商家的制胜法宝。

弊处:中国古代经营和管理思想中的和谐观念使中国的企业缺少进攻性和侵略性,而在资本主义文明时代,由于社会化大生产对于生产要素的争夺是非常残酷的,很多时候处于竞争中的企业之间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因此中国企业经营和管理思想中如果过多地强调和谐,将成为缺少“狼性”的企业,从而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难以生存。

官商勾结

中国从古至今一直是一个中央集权制的国家,为了有效地管理国家,历朝历代的官僚体系都非常强大。因此中国的商人往往非常喜欢依附于权力并通过权力来获取更多的财富,而获得财富之后则“贾而好儒”,这又促使自身直接攀援封建政治势力,与封建宗族势力结合,把“贾为厚利,儒为名商”作为“亢吾宗”、“大吾门”的手段。在这方面,红顶商人胡雪岩的经商核心理念“花花轿子人抬人”可谓是典型的代表。

利处:官商勾结之风是中国商人特有的,在特定时期,商人可以将权力作为一种资本投入到自己的生产要素组合中,并且依靠权力的保护获得市场竞争中某种垄断特权,从而迅速地积累自己的资本。

弊处:官商勾结所带来的垄断竞争优势是不可持续和不可控的。由于商业资本过多地依附于权力,导致企业的经营和管理具有极大的、自身不可控的风险因素,一旦其所依附的权力垮台,则企业的核心竞争力马上消失,甚至引来更大的灾祸。

诚信

中国古代以儒家文化为主导,而儒家文化首先强调勤俭,其次便是诚信。这些都在儒家伦理中占据中心位置。因此,在中国古代经营和管理思想中,诚信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条。

利处:诚信作为企业经营和管理的理念在全世界都是统一的,但中国和西方稍有不同。西方市场经济中的诚信思想,更多是由于经济行为中的重复博弈造成的,只有诚实信用的人才能够在市场中多次交易,欺诈行为只能在短期有效,长期则不可能在市场中立足。而中国古代经营和管理思想中的诚信原则很大程度上则是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更多地类似于内省式的宗教行为。

弊处:中国传统文化受儒家思想影响,强调“人之初,性本善”的性善论观点,中国古代商人之间做生意经常靠个人的诚信为基础,因此在一定程度上缺乏契约精神。而西方受基督教思想的影响,强调“性恶论”,因此西方人在经营和管理方面非常强调契约和法律的作用。但是在现代的市场竞争中,中国的“性善论”更强调个人道德的内省,对作恶的个人缺乏强制性的惩罚力量,不像西方社会根据“性恶论”带来的契约精神建立了强大的法律体系,反而使人不敢轻易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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