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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变︱邸一鸣:从程序猿到管理者

2015年04月23日

邸一鸣回国后一心想着快速本土化,甚至有点大无畏的悲壮感,直接进入了一家内资民营企业。他曾经一个人背着包直接冲到泰国客户工厂去要账。“我每天都去,大概去了两周,才见到该见到的人。那段经历让我意识到商业知识和能力的欠缺。我需要读一所商学院。”他说,“首先要知道,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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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8点,邸一鸣踏着黄浦江上的朝阳,走进摩根士丹利位于浦东新区的办公室,等他离开的时候,落日早已沉到了佘山下。在“人可以停,钱不能停”的亚洲区现金管理部门做负责人,从早上新西兰股市开盘,到晚上印度股市收盘,邸一鸣不仅要处理上海总部的事务,还要与伦敦、纽约的同事保持随时沟通,常常9点钟到家之后,还要盯着市场动态,大脑几乎一刻不敢松懈。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是许多人难以想象的。但邸一鸣却觉得,自己真正实践了长江所教给他“站在月球看地球”的理念。他说,“真正有全球化视野、全球化运营的公司,那就在金融行业。”

 

邸一鸣并非金融科班出生,他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程序猿。“一板一眼,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会得出一个1.5”。碰过壁,吃过亏,还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长江的求学经历让他用最短的时间明白了不确定性的含义,并学会去适应和管理它。“数据和模型可以是100%正确的,但由人构成的商业世界不存在100%的事实,”邸一鸣说。这种思维方式的改变,彻底颠覆了他原本对人类世界的观点。这个过程经历起来似乎不那么容易,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甘愿平庸或固步自封的人。

 

到外面看世界

 

出生于哈尔滨,邸一鸣有着东北男孩的阳光开朗,而狮子座则赋予他果敢与固执,他从小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17岁那年,为了摆脱父母的掌控,邸一鸣偷偷申请了新加坡国立大学奖学金,当录取通知书从6000公里之外飞到身边时,他才意识到,从此以后,自己就要一个人去到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在那里没有亲人、朋友,但有自由与未来。

 

在有着四种官方语言,被称为世界人种博览馆的新加坡十年间,邸一鸣一方面接受着前所未有的多元化世界观洗礼;一方面则修完计算机专业学士学位,先后进入埃森哲、美国友邦保险、荷兰银行、德国商业银行等公司,负责运营和风险控制工作。这份与数据和模型打交道的工作,非常符合他“喜欢发现问题,解决问额”的“程序员思维”。如果不是08年金融危机,邸一鸣或许会成为成千上万个新加坡华人中产阶级中的一员,过着稳定富足的生活。

 

金融危机却像一记重锤把许多繁华的表象敲碎,也让邸一鸣第一次用商业思维来看到新加坡,他发现以金融和物流为主的新加坡,缺乏完整的市场生态,而中国的飞速发展,让他萌生了“回国长见识”的念头。

 

那并不是一个遍地都是机会的年代,但凭着出色的跨文化沟通能力,邸一鸣进入江苏南通一家做有色金属贸易和加工的民营企业担任总经理助理,负责拓展海外业务。回忆这段经历,他用了“撞墙“、”碰壁”这样的形容词。可以想象一个从小就出国、一直和数据打交道的人,如何艰难地去学习和适应商场上的各种不确定因素。

 

他负责的第一个海外贸易就遇到了麻烦:泰国客户收到货却迟迟不交付尾款。邸一鸣觉得这完全是自己的责任,和老板打了一个招呼,就背着包一个人跑去泰国要账。“每天都守在工厂门口,大概两周之后,我才见到该见的人,结果对方告诉我,他们不管付款,要我去意大利找总公司”。焦虑、气愤、失望之后,邸一鸣才想到,他需要找到对方不付款的真实原因,然后对症下药。最后,他得知汇率剧烈波动导致对方拖延付款,并协商出解决方案,才搞定这件原本焦头烂额的事情。邸一鸣意识到自己金融知识和商业能力的匮乏,决心读MBA拓展视野,“首先要知道,才能做到”。

 

在长江学战略

 

2009年,中国MBA教育进行的如火如荼,包括清华、北大在内的全国数十所高校都开设了MBA,在思考了未来是往“职业经理人,还是企业家方向”发展后,邸一鸣申请了长江商学院。

 

距离开学还有四、五个月,一帮pre-MBA已经按耐不住,时常聚会起来,“我们提前过上了MBA生活”。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刚回国的邸一鸣,在北京和上海并没有太多朋友。长江的各种校友活动让他“突然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安全感爆棚。在跟同学们交流后,我更明确自己想要什么”。

 

正式开学之后,邸一鸣“直接进入知识恶补状态,每一门课程都努力跟上教授的节奏,结合个人工作经历反复琢磨,精神头儿仿佛回到十年前上大学本科。”他尤其对企业战略感兴趣,甚至一度萌生去读博士的念头。“但在和Brain教授交流后,我改变了想法。”Brain教授告诉邸一鸣:“如果你去读博士,研究水平会提高,但是它是不是实用?你永远无法预测未来,你的模型会是未知的,一定要去企业里去实践,才能实现理想。”

 

在大摩“创业”

 

为了在企业中践行战略思想,邸一鸣去到一家英国咨询公司。在一个由十几人组成的精英团队中,他触到了咨询最核心的东西——帮助企业去改革现状。每做一个咨询项目,他都会与客户不同部门、不同层级的人一起合作,听他们汇报项目执行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实实在在感受到战略是如何决定着一个企业的生死存亡,也让他更加跃跃欲试,去做执牛耳者。“作企业战略咨询,是前期的诸葛亮,帮大家出主意,而真正出去带团队打仗还是不行的。”

 

因此,当三年之后,公司面临改组时,他选择回归金融行业,成为摩根士丹利,亚洲区的现金管理部门负责人。在邸一鸣入职前,摩根士丹利刚刚把这部分业务的全球运营全部整合到上海,业务改组带来的阵痛造成人员流失和内外部沟通摩擦。他无异于接收了一个烂摊子。

 

在他面前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谨小慎微的适应公司的这艘大船;二是排除一切阻碍,彻底改变工作氛围和流程。邸一鸣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我不是随波逐流的,我来是要make a difference。”

 

商学院里常常听到一句话:管理就是沟通。很多问题沟通好之后往往可以引刃而解。进入大摩后,邸一鸣一方面抓业务,另一方面会不定期搞团队建设活动,促进部门间的交流融合,为工作流程梳理和改进奠定团队基础。

 

除此之外,跨区域多部门的沟通也格外重要。现金业务24小时不间断跨区域运作,一个小小的流程改变,都需要与伦敦、纽约同事的共识和配合。“我们这边任何微小的运行流程改变或许不难,但要说服其他区域配合、甚至采用和我们一样的改变,这就涉及大量的沟通工作。”好在,多元化成长环境,以及在新加坡工作和长江商学院学习期间形成的全球文化适应性,让他在很多这样的跨文化沟通中穿行自如。

 

谈到现在的工作,邸一鸣踌躇满志,“我并非是打工的心态,而是把工作当成自己的创业来做。它与我人生的意义是相关的。如果只是随波逐流地过日子,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生活更加平衡的职业来做。”

 

经过了生活洗礼,褪去了尖刺和锋芒,工作之余的邸一鸣最爱安静。他家里的阳台上养了70多颗多肉植物,十几条鱼和两只乌龟。和这些生命待在一起,静静的看着它们自在遨游生长,给邸一鸣带来许多平和和宁静。他说这是一种禅境,相对于以前做程序员的时候,靠打游戏清空压力,现在的他才真正做到了放下。谈到未来,邸一鸣希望,无论是打工还是创业,他都不愿意牺牲家人时间和健康。“工作总是忙不完的。我希望对家人能够做得更好。”33岁的他说道。

 

文/杜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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