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雅趣 | MBA04级王从卉：小而美的生活--那些法南小镇的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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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是现代主义艺术的摇篮，而现代主义那些大师们无不在法国的各个地方留下了他们生活、创作的足迹。从巴黎喧闹浮华的名利场出逃，法国南部的蓝色海岸线边散落的那些古老小镇是艺术家们最钟爱的后花园。莫奈，毕加索，马蒂斯， 夏加尔，塞尚……他们的名字和尼斯，昂蒂布，艾克森，普罗旺斯这些迷人的地名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因为在那里，有他们的爱情，有他们的工作室，有他们或宁静或痛苦的生活……现在，在那里，这一切历历在目的生活变成了一个个小而美的美术馆，用艺术永恒的定格在那些小镇上。比起在巴黎磅礴恢宏的博物馆里的迷茫，这里的美术馆是更让人感到舒适温暖的所在。在慢节奏的家庭旅行中，不断带给我们惊喜。

我们在网站上订了一个位于尼斯港口旁的一室一厅带小厨房的公寓，那是一个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海港风景的房间，每天早上，当阳光照进来，推开窗的那一刹那就明白了为什么一定会有一副叫做“有风景的房间”的画。每天下午，从尼斯铺满鹅卵石的海滩走回港口的路上散步回家，看着帆船的倒影在水中荡漾的样子，就明白了为什么signac西格涅要不厌其烦的画港口里停泊的船儿，因为他们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美的不一样。

在尼斯城里就有4个不同风格的美术馆：夏加尔美术馆、马蒂斯美术馆、马赛纳博物馆和尼斯现当代艺术馆，慢慢逛，足够把一个星期排得满满的。

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马赛纳博物馆（MuseeMassena），那是一栋精美的意式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宅邸，曾经住着18世纪以来不同的统治尼斯的贵族家族。家具、生活用品、服饰、100年的海报、早期的摄影、尼斯的风光油画……各种混搭的展品独具匠心的陈列在一起，讲述了尼斯200多年来的历史与变迁，让你瞬间穿越到尼斯的各个时期。看这样的博物馆特别轻松，没有繁复的历史，没有过于辉煌的文化，有的是讲故事一般的亲切，让你和这个城市更亲近起来。

马蒂斯美术馆和夏加尔美术馆都位于尼斯市中心城北的高档区域希米耶区，相距不远，却风格迥异。马蒂斯美术馆身处葱葱郁郁满是橄榄树的山上，和古代遗迹博物馆相邻，在远古的断壁残垣旁就是17世纪热那亚式的褚红色别墅，看上去非常朴素。20世纪40年代，马蒂斯曾居住在附近，并拥有一间工作室。美术馆里虽然没有最鲜艳夺目的野兽派马蒂斯的作品，但是却记录了马蒂斯个人作品最完整的创作系统，从马蒂斯第一张油画作品，到大量私密的素描、手稿、舞台设计稿、到后期用剪纸创作的样本、设计的瓷器、家具等等各种实践艺术形式，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多面的马蒂斯，一个爱画画、爱舞蹈、爱生活的马蒂斯。最特别的展品莫过于马蒂斯在其去世前几年的呕心之作：玫瑰园小教堂的建筑设计稿，内部装饰画手稿。1943年病中的马蒂斯受到一直悉心照顾他的护士修女莫妮卡的委托和劝说，将自己最后的4年生命全部投入在建设这个杰出的小教堂中。教堂中的现代抽象的彩色玻璃设计，在当时看来相当前卫的耶稣、圣母像造型、独特设计的烛台、十字架和抽象的神父法衣使得这个乡村小教堂成为现代艺术在建筑设计中360度的活样本。

来自俄国的夏加尔在法国功成名就，并在有生之年就建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博物馆，并由尼斯市政府提供免费的土地，无疑是非常幸运的。夏加尔对宗教怀有坚定的信仰，一生以创作宗教艺术为最根本和最终极的目标。这座美术馆也是起缘于1966年夏加尔创作的17幅以圣经主题创作的巨幅作品组《福音》的永久统一的展示与保存而建立的美术馆，这组作品如何悬挂展示的空间设计和位置确定都是由艺术家本人亲自敲定并保持原貌至今。目前，这座美术馆已经成为世界范围内收藏夏加尔作品数量最多，品类最丰富的美术馆。

不做太多计划的旅行充满了各种可能性。昂蒂布(Antibes)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到了。昂蒂布是个铺着鹅卵石，有城墙的古镇，正是我想象中会去的地方，一进石头城门，时间仿佛就穿越了：喧闹的街市，水果肉菜的叫卖声，街心的古董市场，教堂的钟声，散落的花瓣，穿着白色礼服的新娘……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在欢腾的钟声里，一转眼看到了屹立在海边的古城堡和毕加索的大头像，赫然写着：Musee Picasso Antibes.

“如果你想见到昂蒂布时期的作品，你必须来昂蒂布看。”

巴勃罗 毕加索

这本是一座14世纪的古老城防，俯瞰蔚蓝的地中海。1946年的夏天，毕加索和他正热恋中的23岁的情人吉洛来到了这里，古堡成了毕加索的工作室，短短几个月，毕加索创作了几百件包括油画、水粉、素描、瓷器、雕塑等各种形态的作品：美妙的爱情、美味的海鲜、无敌的景致，远古文明的遗迹让毕加索在昂蒂布时期状态旺盛、热烈、高产。神话的题材令艺术家着迷，小精灵、半兽人不断出现在昂蒂布时期的作品中，梦幻但简洁抽象。每日餐桌的上的生猛海鲜不但被艺术家享用了，更都入了画。章鱼、牡蛎、各种各样的鱼变成了立体派的怪样子永远的留在了艺术史上。樱桃、小鱼小虾、飞鸟都变成了盘子和罐子，摆得到处都是。最打动人心的莫过于那件面朝大海的《生之喜悦》，是其昂蒂波利斯系列25副作品中的一副。年轻的花季少女，为吹长笛的农牧神和野山羊所包围，美丽的少女代表了毕加索当时的缪斯女神，他23岁的情人弗朗索瓦·吉洛。吉洛的作品在6月刚拍完的上海佳士得春拍与毕加索的作品通常拍卖，毕加索表现平平，吉洛却惊艳的拍出高于估价10倍的价格，圈内笑谈为国人不爱毕加索，更爱毕加索的情人吉洛，我也极爱那张名为《生生不息》的红色作品，象征着女神吉洛不输毕加索的旺盛的生命力。

对于了解像毕加索这样长寿且始终高产的艺术家，每次在世界各地的大美术馆里看他的作品都是断章取义的片段，难以深入。只有这次在昂蒂布这个小小的毕加索美术馆，我们看到一个集中的1946-1948年这个时期集中的作品，更加直观的，更加贴近的看到了艺术家在海边古镇的生活、爱情、幻想、游戏和工作现场。充满了趣味和浓浓的生活气息。

半个世纪以前，中年的毕加索接受着昂蒂布带来的爱情、美景、古文明灵感的滋养；如今这座古镇因为这座由艺术家慷慨捐赠作品而成的美术馆而获得新生，世界各地的人们慕名而来，为了看看只能在昂蒂布才能看到的毕加索作品。博物馆的周围，海边的老房子都在翻修新建，挂着卖房的牌子，常常有外乡人来这里买个面朝大海的度假住所，为了和毕加索做做邻居。

我们闲逛着穿过美术馆旁的一个小街巷，豁然开朗的看见一个开满鲜花的庭院，路边的老人们说这是一个上千年的古老城邦的小街区，坐一会儿吧。突然发现墙上有个小小的B&B的标记，播通了上面的电话，一个热情的法国女人从楼上下来，在鲜花门下为我们打开了一个小房间，又是一个看得见风景的房间。清晨，教堂的钟声把我们喊醒，门口放着一个篮子，里面盛着昂蒂布的阳光早餐。

时间永远是不够的，我们即将结束10天的旅程，可是，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去5公里以外的卡涅小镇上的雷诺阿美术馆，还没有去10公里以外的比奥小镇上的莱热（Leger）美术馆； 更没有时间再赶到100公里以外的塞尚的故乡埃克森了。所以我想我们明年一定会再回来，为了那些法南小镇里的美术馆。

（编辑自Hi艺术，作者王从卉。）